PTSD & LOVE （中） 「你×陈立农」
- 是想慢慢填坑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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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相亲聚餐后的第二天——继林彦俊出名后没多久——你顺利地因为朋友圈里那些被转发了N次的小视频，一跃成为全公司上上下下最想要人肉的对象。
对同事们而言，如今的“上官婉儿”不再是采购科某位和王者荣耀女法师重名的网友，而是洗版朋友圈的那位傻X“挂面女”。
Holy shit！真是飞来横祸！
你本可以在家悠哉悠哉地追剧打游戏，尽情享受久旱逢甘霖的国庆假期。可现在只要一闲下来，你就忍不住想象自己作为一只猩猩，即将在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回到公司遭到大规模的集体围观。你也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态度务必强硬，猩球才能崛起。得用饱含杀气的眼神和沙包大的拳头来欢迎那些捂着嘴在电梯里偷笑的小贱人。
唉，工作日也就算了，应该懒散的假期，精神头怎么能够无限趋于战斗。
你沉不住气，终于还是拨通陆定昊的电话。他让你去他家闷两口他爸的陈年老酒。
“……不瞒你说，今天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翻了一下黄历。”
老酒是一口都没喝，身体却很不诚实地倒向了沙发。
你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语气丧出天际，“哎……你说我昨天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遇上那种傻X啊，本事都还没学精就敢出来表演？都他妈的什么奇葩！”
“哎哟，做什么事情都总有第一次嘛，人家以为自己可以的咯。”
陆小芙忍住笑，对，拼了命地忍住笑。
他同情地看着你。
极尽真诚。……了三秒钟。
眨眼瞬间那个小贱人就绷不住了，虽然低下了脸，却无法掩饰肩膀抖动的剧烈，“然而，悲惨的事实已经证明……他还不可以。”
火烧的白烟冲出了天灵盖儿，你没控制好自己那小暴脾气，二话没说就给了陆定昊一脚。挨揍的人哈哈大笑下毒手的你却禁不住哀嚎，抓过沙发上的抱枕就把脸狠狠埋了进去，恨不得憋死自己一了百了。
你带着哭腔问他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人类都是很健忘的……”陆定昊坏笑，尽量显得满不在乎的态度欠嗖嗖的，“哎你看林彦俊不就因为你的出现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你猛地露出带凶光的眼睛，chua chua两把眼刀。
他经不起你再踹，动作灵活地闪到一边。
小芙看你情绪半天没好转，垮着脸问你到底想怎么样，说是该不该发生的反正也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了，那赴死之前不如吃饱喝足点——而且就公司八卦更新的速度而言，投胎重新做人也不用排太久的队。
“走吧，去试试国金中心四楼新开的火锅店。”
“两个人吃什么火锅！”
你不依。
他硬拽。
“我说两个人吃什么火——锅嘛……卧槽！”
拉开包厢门那刻，你这只猩猩被迫提早营业接受游客围观：秦奋岳明辉尤长靖周彦辰朱星杰周锐毕雯珺齐齐在里面坐好。
你惊得忍不住爆粗，下意识一个反手将门带上，大声质问小芙道：“……我说不是吧！就算你再怎么交际花都好……丁泽仁也叫来？！疯了吗？！”——毫无疑问，刚才在屋里笑得最大声的丁泽仁拉到了最多仇恨。
“我发誓丁泽仁不是我叫来的！别含血喷人啊上官！”陆定昊看见包厢里的情况，懵逼表情倒是和你一模一样，“不对啊……我只叫了秦奋和岳岳……我想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火锅能点的菜会比较多……其他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好不好……”
“OK。Stop。别说了。现在什么情况？相亲群的分部组织吗？！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姜达赫也叫来算了！……我要回家！”你气急，甩手欲走。
他赶忙拉住你衣袖：“别走啊！别啊婉婉！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
一顿拉扯之中，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不是她想的哪样儿？”
岳岳抱胸站在门外，以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你们，一副“我早已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你俩是一对吧？害，明摆着你俩是男女朋友呗？假扮单身加入相亲群骗吃骗喝蹭福利？”
你炸毛：“犯得着吗！”
“是犯不着啊，你要是不去也不至于被人挂了面你说是不是。”那男人跟个二流子似的，露出虎牙冲你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当时气得就像一条快爆炸的河豚，他担心自己背上人命，才所以没多久就又摆着手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见怪啊”。
爆炸之前你从门缝里看见朱星杰托腮望你笑意盈盈，你对他翻了个白眼：“……我走了。”
“来都来了何必呢！”
岳岳的第三只手穿过他叉腰的胳膊肘之间留出的空隙，一把将你拽住。
下一秒周锐一巴掌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嫌弃至极：“没事儿操练得那么大只干嘛。”
他满脸堆笑地对你说人是铁饭是钢到哪儿不是吃，连哄带骗地将你带进了屋里。
席间你听出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类似相亲群聚会的饭局大概就是你叫他他又叫他他再叫上他的公司人脉网结晶，好像有一半的人都是岳岳操作来的。
“……还点不点捞面啊？”朱星杰看看菜单又看看你，极力忍笑。
“点啊，干嘛不点。”你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越想看你发窘你就越要显得淡然，“想吃你就点。”
“点评网上说这里的捞面还不错，叫一份试试。”秦奋像是已经做过资料收集，想要一本正经说话，可余光瞥见你的脸还是“噗”一声，差点飞出几滴鼻涕。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秒钟你原本可以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果你能预见这份捞面会引发什么样的惨剧。
但你没有。
你素不是一朝被蛇咬会十年都怕井绳的人。讲道理，人总不可能因为他人的失误被挂了一次面就从此都不吃面吧。
所以用大麦茶缓解尴尬，你纵容朱星杰在菜单捞面的位置打了个勾。
比起被“揭伤疤”“旧事重提”带来的窘迫，你更烦的是又要被迫观看拿着坨面甩来甩去的表演：就不能在后厨甩好了再来下锅吗？！甩面有什么可秀的？！这种然并卵的技术就好比大家看完一只猴子踩单车之后会鼓掌叫好，但散场后也并没有人会认为这只猴子接下来可以用超越人类的智慧改变地球，它甚至赚不到一块钱。
单身男女在鲜香热辣的氛围中交换彼此的口水，关系自然突飞猛进，几杯啤酒下去一个二个全都红着脸聊开了，你借机发泄屡次被喊“挂面女”的不满：
“你们都是小学鸡吗？不就是表演花式拉面的师傅失误把面甩到我身上挂了一脸吗，值得笑这么久？欸你们的人生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丁泽仁让你别见怪，活了这么多年，下了那么多馆子，甩面的小师傅失误这种事儿他们还真的没见过几次。
除了忙于咀嚼的尤长靖，其他人纷纷点头。
你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吃完捞面各回各家吧。
你那时还并不知道，二十分钟后的自己会开始后悔允许朱星杰点了捞面。想来明明也有很多“我吃饱了先走一步”的机会。
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面容秀气，少年感满满，并将你成功推上了公司红人榜的始作俑者——虽然他叫什么你记不大清楚了——就这么推开了包厢门走进来，站在你面前。
起初还显得愣头愣脑的男孩儿在屋里站定后瞧见席间有你，神情一点都不比你发现他的时候淡定，慌张反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对细长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担忧所以隔三差五就不能自制地向下牵扯嘴角，伸出小巧的舌头舔发干的嘴唇，再狂咽一波口水。
他压根不用猜你记不记得自己，因为你差点一口大麦茶喷在陆定昊身上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Holy shit！现在找工作这么容易的吗？！不用培训就上岗？！
不好的预感刹那间笼罩全身。
你俩的全身。
『伍』
男同事们一个接一个认出了即将为大家表演捞面的小师傅就是前一晚失误用拉面将你打扮成白发魔女的人才。丁泽仁兴奋地像要抱拳上前来一句“幸会”。
表演开始前全世界拿出手机打开录制功能stand by，捞面小哥似乎也没想到常常被客人无视的自己会突然在这个包间里成为世界的中心，享受起明星般的待遇。
他悄悄咪咪地斜了你好几眼，怎么都奈何不了分泌旺盛的唾液腺，口水吞了一遍又一遍，思前想后还是打退堂鼓来得稳妥。
好家伙，你一个受害者都还能强装淡定，他作为加害者竟然四处找同事顶班“哎哟人家就真的不行啊”“我刚是有点不舒服喇”“齁帮帮忙啦拜托”。
真不知道是他为你的面食之路带来了PTSD还是你给了他的职业生涯造成了PTSD。
可你刚刚才信誓旦旦地在那些等着看好戏的男人面前说自己心大的很，不是“惊弓之鸟”。
所以……
不会……这么……邪门的……吧？
被迫拿出高考时的心理素质，你一面故作镇定一面在心里安抚自己说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却还是控制不住许下换一位捞面师傅的愿望。
人吧，要是点儿背，怕什么来什么。
传菜姑娘面露难色，告诉忐忑的小师傅所有捞面大师都在忙，因此没有人能够解放他，68桌的一份只能……
“立农，你可以的，中午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啊，安啦，要是不舒服就先做完这一单，再去找经理请个假。”
“我……”小男生急得抓耳挠腮，余光又扫到面如土色的你身上。
男同事们举手机举到手酸也没人甘心黑屏，可见那群人渣不愿放过你的心意有多么坚决。谁知道昨晚的事会不会重演呢。他们见捞面师傅半天没动静，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魔鬼，你一言我一语地这就开始了征讨。
“哎哎哎，现在是几个意思啊？这面是给咱们做还是不做？”岳岳提高嗓门对着男生喊。
“你们犹豫来犹豫去的，客人多难等啊。”秦奋也活跃得很，对着服务员举高了手臂，“不用换人了嘛，扯面扯得好不好都没关系，我们等着吃呀，随便来就行了。”
你本以为那时的自己非常淡定，后来才听陆定昊说“淡定个毛线啊我只能用‘视死如归’来形容你当时的脸了”。
巧在这个形容词刚好也被你用来形容那位“立农师傅”当时的表情。
被赶鸭子上架的男生上牙咬着下牙，垂下眼睛，无可奈何被逼上阵。他的手接触到面团时你感受到对方的动摇，喉结和指尖都有轻微的颤抖。
而他开始拉面的时候你的想法已经不同于几分钟前。
周遭那些摁下录制键等着惨剧再度发生，抑或者应该说期待你们再次出丑为大家制造笑料的幸灾乐祸的男同事让你清晰地意识到你和捞面的小师傅根本不处于对立面，相反应该是同盟军。
不要再一次被人看扁。
不要再一次成为笑料。
你一定要争气……
啊……
“啊！”
随着一声惊恐并绝望的惨叫。
被甩断脱手的面再度朝着你所在的方向飞过去……
还好不曾完全放下防备的你早留有一手，面对飞来横祸身体迅速作出反应：你伸手猛地挥开了本该落到你脸上的面条。
你预期的笑声并没有如期在包厢里响彻，男同事们僵着脸，表情里透露出“太邪门了”“吓死人了”“假的吧”这样的关键信息。而后才不知该笑不该笑，个个嘴角上扬得不自然。
后知后觉他们拿出手机拍摄，目的在于拿昨晚的惨事做引，看你的难堪表情并以此为乐。并没有人真的认为……这位师傅会再一次……将手里的面甩到你身上。
——讲真，需要提心吊胆才能搵食的职业生涯里谁会被允许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
你也想不明白。
如果自己是“吸面石”体质，没理由活了这么多年才症状显现吧。
你强压住想要掀翻整张桌子的怒火，上前质问小师傅：“……不要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
“齁拜托啦……”他苦着吓得煞白的脸，看似下一秒就可以当着你的面哭出来，“我已经因为这种失误丢了一份工作了欸，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新工作，干嘛要弄你啊，你该不会以为工作很好找吧……”
“那你为什么不甩到别人身上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昨天刚失误过今天又失误你觉得正常吗？！”
“我也觉得奇怪好不好！可是就是发生了怎么办嘛……”
“都是你的错吧，态度可不可以好一点！至少先道歉认个错啊！”
“我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好吗，为什么我见到你就会失误啊，真的是灾星欸！”
你们旁若无人地在包厢里吵了起来，男同事们纷纷上前阻止，而门外听到动静的其他服务员也打开了包厢门走进来，有人匆匆忙忙地去找经理。
这一次你也不留情面地要求经理炒了这个不合格的捞面师傅鱿鱼，说这种不靠谱的人留在店里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大米粥。至此还不算，你一再警告对方要他离开捞面业，大家手机里都有视频作证据，如果再让你在这一行见到他，并且再一次被他骚扰到的话，你一定会考虑起诉他。
他气得摔下围裙大步离去。
一顿饭吃到快散场的时候才闹出这么一件让人尤为心气不顺的事情，你烦躁地挠头要拉陆定昊再去酒吧街喝两杯。
“喂。”
朱星杰叫住你，身后跟着一众男同事，“今晚的事我们不会再往外说了，别太……难过好像也不至于……你别太烦了。”
你翻着白眼摆手让他们赶紧散。
“哎呀，国庆整整七天假，足够让大家忘记你是‘挂面女’了。”周锐没有要走的意思，来到你身边，一副和你很熟的样子，上手搭住你的肩膀，“放风出去说你参加单身群的聚会之后顺利脱单和……emmm……得找一个男神级别的……就……就……雯珺吧，就放风出去说你和雯珺在一起了……”
“我为什么？！”“我为啥？！”
还没搞清楚就莫名其妙被周锐拉到一起的你和毕雯珺二脸懵逼。
岳岳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挺合理，这样的话大家谈论的话题就是你钓到男神而不是你被挂面。
但很快尤长靖就提出不同意见：“不会啊，挂面还是会被讨论好不好，话题只是变成‘那个傻X挂面女居然还能钓到男神’诸如此类而已。”
你一巴掌拍在脸上让那群人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搁这儿越帮越忙。
“不如说我和雯珺在一起啊，那样大家讨论的话题一定变成我和雯珺……”陆定昊为满足一己私欲装出对你义气相挺的样子。他那点小九九你门儿清，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能让你从话题的风口浪尖退下来的好办法，于是你不反驳。
不过你不反驳不代表……毕雯珺也愿意和陆定昊一起站到舆论中心。
长腿男神只扔下一句“别闹了成吗，脑瓜子疼”，跟着拂袖而去，留给陆定昊一个冷嗖嗖的背影。
“可别闹了弟弟，男男传闻要是在公司里传开，你俩都得被炒鱿鱼我还真不是吓你。”岳岳面色沉重地拍陆定昊肩头，“啥都行，这个咱玩儿不起啊。”
就在大家都选择沉默的瞬间……
“算了婉儿，雯珺不愿意的话我就吃亏一点跟你传绯闻吧，好歹我也是公关部的……”
“我谢谢你啊，不行。”
——就因为那一刻，回家后你果断和陆定昊赌了一顿饭，赌秦奋比丁泽仁傻X。
『陆』
国庆七天闷闷不乐也一眨眼就过去了。
是谁说的“快乐的时光总短暂”，你一定和他以奇葩说形式辩论，非逼他改口说——不快乐的时光也可以很短暂。
该来的还得来。
这些日子你闭门不出，在家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说服自己人得学会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友善视线，也得接受偶尔成为同事们在茶水间和厕所里的谈资、笑料，谁知道真的到了公司才发现……
你需要接受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请陆定昊吃饭。
“卧槽怎么可能！”
看见官网上登出公告要开除安保部的丁泽仁而官方给出的理由是他滥用职权干涉同事私生活，你一开始还以为他偷偷用监控监视什么女同事或者乱安装摄像头再不然就是纠缠什么人，谁知道很快周锐就搞到内幕消息告诉你说是因为副总带着助理秘书晚上十点在地下车库搞车震，被巡逻的丁泽仁抓到，那个榆木脑袋非要他们离开。
“得罪高层还不就死路一条。”陆定昊对你摊手，“换作是秦奋，那个老油条一定会默默走开，指不定还会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去，为领导的xing福生活保驾护航。”
这么想倒也是，换做谁都不会轻易去敲窗打扰一对正在为爱鼓掌的男女吧。
你输得心服口服。
但丁泽仁成为公司新兴话题中心的这件事无意间将本该被狠狠嘲笑的你顺利放生。
小芙说得很对，你还是低估了公司八卦更新的速度。大难不死不酬神也该出点钱造福陆定昊。
你问他想吃什么。
他说最近有一家印度菜很有名。
你嫌弃地皱起眉头。
“别这样，老板是个在中国生活了十多年的印度人，他按照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和口味改良了印度菜，去吃过的人都给好评。”小芙坚持要去尝尝鲜，他从来就不是个甘愿落于潮流之后的男人，只要是新兴网红铺子，他不能第一时间捧场也要第一点五时间试水。
出于想知道更多有关丁泽仁被辞退内幕的心情，你邀请周锐一起，虽然他和你一样对印度菜完全不感兴趣，但有人请客还不积极吃白食的都是蠢货。那人一再强调作为一个合格的固定饭搭子，他绝不能让朱星杰落了单，于是征求你的意见问你能不能多滋润一个饥饿的灵魂。
你这头刚答应那头就为了不步小芙火锅店的后尘迅速在QQ上私信朱星杰，明白地告诉他邀请止步于此，否则他和他的固定饭搭子今晚将不会有免费晚餐。他很快发来一个贱兮兮的“ok”表情。
快下班的时候小芙在百度地图里查到那家印度餐厅的位置非常偏远，开在城郊的植物园附近。最近很多小资餐厅都往城边开，套路是在空气和环境都很好的地方租一栋价格不贵的楼装修得很漂亮。但你们没车一族不怎么去那种打车要花掉饭钱的地方，总觉得划不来。
“秦奋有车，叫上他一起吧，否则打车费你还得掏。”小芙给你出个主意。
“我只说请吃饭又不包路费，打车钱不能AA吗？”你翻白眼，猛地想起周彦辰有一台拉风的摩托车，于是瞒着陆定昊联系了那位不笑的时候还是很帅很精致的男同事。你想着与其请秦奋那个白痴，还不如请没有丁泽仁就不会被开启奇怪开关的周彦辰。
而AA车费这种事，还是留给三位男士。
下班的点刚一到你就撇下了去上厕所的小芙，自寻死路地与周彦辰踏上了飙车党的路。
戴着重得像多长了个脑袋似的头盔，你在周彦辰身后被他的极速过弯晃得灵魂出窍，差点没把胃吐出来。
而你在印度餐厅门口疯狂作呕的样子赶走了不少来尝鲜的客人，老板看监控看得忍无可忍，一个大胡子印度人穿着特色服饰冲出来用标准的中文给了你两个选择：
要不止住呕吐马上进屋点菜吃饭，要不马上滚。
迟来一步的陆定昊等人落座后屡次数落你说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教科书级诠释。而一直在帮你顺背的周彦辰只会挠头傻笑。不知道是不是吐得多了你吐出幻觉来，好几次都把他看成丁泽仁。
“说到印度餐厅的话……咖喱？手抓饭？”周锐看着菜单，越看眉心越聚拢，明摆着的抗拒写满脸。
“印度飞饼啊，这家是不是印度飞饼特别好吃来着？”朱星杰翻到最后几页，“这儿写着‘招牌’啊。”
你瞥了一眼菜单上画了N个大拇指的菠萝飞饼和香蕉飞饼，让他随便点一个。
他们倒也真不和你客气，大手一挥喊来服务生，不花自己的钱时人们总是豪气万丈，陆定昊照着点评网站上的推荐点了一条烤龙利鱼和印度最传统正宗的小吃samosas（萨摩萨饼）；周锐说有鱼必得有肉，于是补上一只咖喱鸡；周彦辰点了一份印度炒面和一碗酸辣汤，朱星杰犹豫半天还是决定点一只菠萝飞饼。
不知为何你总因为那个“飞”字多少感到内心不安，这种不安似曾相识。
“你们这里……没有什么表演性质的食物吧？”——你再也不敢说自己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这便开口问下完单准备离开的服务生。
“啊，这个的话，我们家的飞饼都是现做的，等一下师傅会推着车过来给你们做。”他礼貌回应。
“你们的师傅……正宗印度菜的话……飞饼是印度师傅来做吧？”你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其他人立马因为你被立农师傅搞出的PTSD笑出声，笑声大得很不客气。
“啊……也不是的……因为老板已经把基本制作方法教给了中国厨师，所以……”服务生扭头往厨房方向看，“啊，他来了，做飞饼的师傅。”
就在那个当下，你好像知道了不安感的来源，以及这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的原因。
虽然不愿意面对，但你还是跟上其他四个人的动作，你们五人顺着服务生的目光……慢慢……慢慢地朝一条走廊看过去……
“噗——”
陆定昊一口水喷到了张大了嘴的周彦辰身上，周锐难以置信地抓住了朱星杰的胳膊，被抓的那位也是“搞什么”的诧异脸。
所谓的冤家路窄……也就不外如此了吧。
在那条贴满了白绿瓷砖的水晶灯通道里，立农师傅，推着他的不锈钢工具台，正一步一步向你们靠近。
“失陪。”
反射弧令得你第一时间起身，“我现在去厕所，等他做完飞饼你们再发消息给我。”
小芙摇头说不至于的，现在是做饼又不是甩面。
“面只是挂在头上，飞饼可以直接盖住她的头她的脸啊兄弟。”朱星杰笑起来，“赌不起赌不起，走为上策。”
“要不叫老板亲自出来做吧……”周锐思忖再三后说，“没理由要客人回避吧，我们来消费来吃饭，还得躲着人？没这个道理吧。”
你认为他的提议最公道，虽然你也不喜欢那个一点都不温柔的凶恶印度大叔，但……
你更不喜欢和你气场不合只要凑在一起就会火星撞地球双双倒大霉的立农师傅。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想吃到正宗的印度飞饼，麻烦叫你们老板出来做好吧。”陆定昊帮你对一旁的侍者说，请他转达他们老板，务必亲自现身制作做飞饼。
“呃……”
面前的男人像上次火锅店里那位女服务生一样面露难色时你就知道你注定逃不开那个叫作“立农”的人，他大概是你命中注定难逃的劫数。
侍者为难地告诉你们老板交代过只有消费满三千以上他才会亲自出来做飞饼。
“搞笑吗三千，整张菜单点一遍呗？”彼时周彦辰手里正握着菜单，他看了看店里大菜均价188，吃个便饭随随便便点到三千简直天方夜谭。
“呃，是这样的，我们店里有红酒，VIP客人的话都会开……”
“好了好了不要推销，我不会买的。”你不耐地打断了那个男人，捂住发痛的脑壳，“惹不起躲得起，我去厕所避避风头。”
毕竟你是“吸面体质”，男人们也不敢随便地再拦住你，万一这次又出点什么事你还不直接把他们塞进咖喱里炖了才怪。
你起身时小师傅的车刚好推至附近，在去厕所的路上你们擦肩。
早就瞅见你的他皱着眉头，突显事态严重。一张好看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在说“见鬼，我避你避到出城还是避不开吗”。
你没有很在意，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往厕所走。
他要是没有割裂时间空间的能力，就算你再怎么“吸面”，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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