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SD & LOVE （上） 「你×陈立农」
『壹』
九月最后一天，气温骤降。
不问黄历问肚皮，尤长靖说诸食不宜，但寿喜锅算特例。
一年到头心态都处于跑马拉松状态，个个气喘吁吁，不知道下一刻是哪一刻，啊总之老子就快要口吐白沫眼冒金星的——社畜们，突然间看见设立在不远处的休息站，于是奋力地挤出残留在身体里的最后一滴鸡血，朝国庆长假狂奔而去。
普天同庆。尤长靖提出动议后，讨论组里举手响应的群众很多，你也我也，反正只要是个人都嚷嚷着要吃寿喜锅。安保部一个叫丁泽仁的同事还巧立了名目，说大家搞聚餐是为了庆祝祖国母亲的生日。
你放下手机，扭头发现邻座的陆定昊正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你，是那种——他是傻X吗——的眼神。
满足一己私欲就满足一己私欲呗，别给祖国母亲加戏，再说了，庆祝祖国母亲的生日，你吃外国食物也说不过去啊。
“哎怎样？去吗？”小芙征求你的意见。
“不去了吧……”
语气虽然犹犹豫豫，但你心里可一点儿也不含糊。——开玩笑，要不是前段时间总经理吃饱了撑着，非要为员工的生活服务，一厢情愿地拉了这么个公司单身男女相亲群，还像布置任务似的，要求各个部门的部长把手底下的适婚男女通通拉进群里，你和陆定昊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就被为了讨好部长的科长，像做业绩似的，拉进那个傻X的群里。
说真的，为员工服务就免了吧，真想服务您倒是加工资啊，简单粗暴得民心。搞这些花里胡哨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都是吃力讨不到好。
不过，没多久你们就发现总经理的儿子——和你们同属市场营销部的企划科科长Jeffrey也在群里。才恍然大悟总经理并不是想为员工服务，而是想让员工为她的儿子服务。
“真的不去啊？”小芙的语气让你心里发怵，想必这个花痴已经在对群里某一位想入非非。
“这还用问？……要去你自己去， 别算上我。”你态度强硬，连他中意的对象都懒得过问。
这种事儿，问了就代表感兴趣，问了就代表他能将你的八卦之心视作关键突破口，最后保不齐还能成为他拉你去参加聚餐的契机。
何况你和陆定昊大学四年的友情，你咋可能猜不到他拜金芙想入非非的对象就是全公司未婚少男少女心中的钻石王老五，富二代——Jeffrey。
合着这小子虽然一天天的和你一样，吐槽、辱骂起相亲群来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滔滔不绝可以说上三万年，但！这个口是心非的bitch居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
“真不去啊……啊……为什么呀……”
陆小芙也很了解你的性子，他知道你一旦决定好的事儿，就算他口水说干，倾家荡产，也绝壁拉不回来。末了只好哀怨地来上一句，“公司帅哥多人尽皆知，干嘛这么油盐不进啊你……”
“……祝好运。”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你拿起电话准备联系下一家供应商。
毕业出社会摸爬滚打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他陆定昊还是一点儿成长都没有呢！
话又说回来，不是你这个人没有少女心，你也不敢说自己真的有多佛系。帅哥固然美好，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心里最基本的balance还是要有一点：
帅哥哪里需要相亲，如果来相亲，保不齐就是哪儿哪儿有些隐藏的小问题，如果哪儿哪儿都没问题那人家凭啥得看上你？开玩笑，是你家里有矿呢？还是他脑壳有包？
可生活有时往往就是一出狗血的连续剧。
你们那位平时号称日理万机，连人影都见不到的部长，五点前一刻竟然亲自拿着单身男女的名单来基层走访，找大家谈话，谈话的内容大致上是说相亲是组织派下的最高任务，大家爱不爱这个公司，对工作有没有上进心，就看今天去不去参加聚餐。
狗屁不通。
但陆定昊偷偷告诉你说采购B组的姜达赫耍小心机，为了表达自己对公司的爱和对工作的使命感、上进心，告诉部长说自己要在公司加班，抽不出时间参加聚餐。结果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都要被骂啊……”你给出怀疑人生的眼神。
“是啊，说是姜达赫不懂得平衡工作和生活的关系，不会合理经营人生……”小芙白眼一翻，“……哎谁还不知道部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要是总经理的媳妇在经营管理部，以后我们这边批预算什么的肯定快很多，和其他部门有点冲突的话总经理也肯定胳膊肘不能向外拐啊你说是吧。”
陆小芙的意思是，部长这么积极配合总经理搞相亲群，无非就是为了在部门里培养出一个‘皇亲国戚’，关键时刻好拿来当作免死牌用。
都是为了自保，毕竟官场如战场，而公司里的人又素爱讲交情。
但不论领导心怀什么样的鬼胎，你们这些打工仔除了当他们手底下的鸭子，被赶着上架，也确实没几个人能像宣传部的林彦俊一样，黑着脸说不干就不干，辞职以后才在公司里出了名。
“高兴一点嘛，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啊。”
在公司门口等滴滴时陆定昊这么安慰你，“再说了，公司帅哥是真的多，就算他们都不去，已知名单里也有Jeffrey嘛。”
“Jeffrey只是资本主义陷阱你不知道吗。”
你怼小芙说他只长个子从来都不长脑子，“哎你自己想想，总经理把Jeffrey这样的单身绩优股放公司里摆着，女同事，还有包括像您这样的男同事，对工作多了多少憧憬和积极性。这不仅有利于工作效率的提高，还可以减少离职率好吧。Jeffrey是高管的儿子，他要找对象咋可能在庶民堆里找。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把希望寄托在Jeffrey身上跟把希望寄托在李现胡一天肖战王一博的身上有什么区别……”
“婉婉，你才二十中半，干嘛整天这么老成、这么阴谋论啊……如果大家都照你这么想的话，还活不活了，一点激情都没有！”
日常里哪来那么多激情？有几个人买得起风驰电掣的速度？
——没有速度必然没有激情。
你无视掉陆定昊的抱怨，问他滴滴来了没有。
“别急，还有两分钟的样子。”
“老天保佑大家简单吃个饭就好，不要再搞什么饭后娱乐……”一阵冷风吹来，你迈着小碎步靠向小芙，顺便挽住了他的胳膊，“我真的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觉得谈恋爱和结婚非得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明明一个人活着也完全没有问题。”
他说就像你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那些人同样也理解不了你的想法。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理解这件事情，至少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理解，能达到百分之七十都是值得烧香酬谢众神明的高频。
“所以别不开心了，像你说的，我们就把Jeffrey当明星看。看多了平凡人偶尔也得看看不平凡的人。当不当灰姑娘都无所谓，看看王子饱饱眼福也是好事情嘛。”小芙强行给你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拉着你钻进车里。
『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制定了国庆出行计划的人都已经动身，故意晚十五分钟出公司的你们最终还是没能避开高峰车流，堵在连鸟都飞不出去半只的高架桥上，压抑了半个多小时。
到目的地那会儿，距离规定时间已经晚了二十多分钟。看包厢外鞋架的状态，今晚来参加聚餐并且已经抵达的人不在少数。
相亲群里拢共四十多个人，负责人打电话预定了日式料理店的庭院宴会包厢。
你初步估计此时包厢里少说也有二十五个人。
店员亲切地为你们打开了日式推门……
然而和想象中年轻男女正常社交二十分钟后应该有的你来我往的熟络氛围不同，你和陆定昊在一屋子人放下手机沉默行注目礼的间隙里，尴尬地脱掉鞋子。而后扭扭捏捏，推推搡搡，谁都不愿意先走进去，仿佛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刀山火海。
——唉，怪就怪高科技削弱了人类的社交能力，在增加人与人之间距离的同时减慢人们靠近彼此的速度。
“哈、哈喽……”
小芙拗不过你，索性不再压抑天性，拿出他交际花、名媛的架势，秉持五湖四海皆基友的原则，满房间地毯式打招呼，“大家好啊,我是采购组的陆定昊，哈喽哈喽，你们好。”
你默默地跟在吸引走他人目光的浮夸男孩身后，迅速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
气氛经历破冰之后就是大型网友面基现场。
“哎真的假的，你就是今天上午发申请来说要买抽纸和圆珠笔的岳岳啊！总务科需要物资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和我们联系，我们只在QQ上交流过，都没有实际见过面！”陆定昊在人群扎堆的地方成为了核心，施展他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天分。
“是啊，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文质彬彬还带着英伦气质的男人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
“啊？总务科的岳岳就是你啊……”留长发的大嗓门女孩子……啧，好像又是男孩子，天晓得，总之有这么个人，挺积极地凑上前，“我邮箱里经常收到你发来的通知邮件，但我一直没见过你本人，我特好奇岳岳是谁。……哎忘自我介绍了，我是财务科的周锐。”
“你好你好。”岳岳平静地笑着，不紧不慢，客客气气地和周围人一一握手。
“欸你是周锐啊？上次扣着我们部门报销单不批的就是你吧！”听见“周锐”这个名字，有一位肤白貌美身材健壮的男子从人群里跳了出来。
“你是……公关组的……秦奋？”
周锐皱了皱眉，思考很久才记起最近一次扣留报销单是什么时候，然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挠挠头说道，“……哎我上次不是解释得很明白了吗，你写的申请格式不合格，也没有总经理盖的公章，这样我们财务批不了。……后来你们部门的黄明昊补交了材料我给批了呀，息怒息怒。”
“你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哈哈哈哈哈哈。”
陆定昊的出现像是润滑剂，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包厢里这个已经锈迹斑斑，卡住转不动的，载着人际的轴承，重新顺畅运作。
而你只想当个旁观者，默默听着一个个平时只会在QQ和公司日常八卦里出现的名字，看着它们随主人接二连三的出现渐渐呈了具象，有了可以让人对号入座的实体……
“嘿。”好像有什么声音冲着你。
“……”
“嘿！”好像不是幻听。
“……叫我……啊？”慢动作，你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的脸，然后懵逼地看隔壁桌那位一开始还很孤寒城地玩着手机生人勿近的男同事对你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容里隐约还透着点狼狈：“对，我刚才不小心把大麦茶弄洒了，我的妈，你有纸巾吗？”
“你等一下。”你翻出包里的清风，弧线丢到他手里。
“谢谢啊。”男生的笑容里多了一份感激，“……唉所以我就特别不爱吃这些日韩料理你知道吗，主菜还没上呢，桌上摆一堆东西，手都没地方放。”
“这样的理由也是可以理解啦。”你轻松地笑起来，“……稍微注意一点吧。”
“嗯。……那啥，我是企划科的朱星杰，”那人擦干衣服以后对着你介绍起自己。你原本以为他一直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屏蔽了许多有关信息，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对现场状况的把握相当之精准，“……我看你刚才和那个叫陆定昊的一起进来，你也是采购组的吧？上官婉儿？……上个礼拜叫你买粉丝带的就是我。”
“啊！你就是企划科的朱星杰？！”网友面基的剧情同样在你身上发生、展开，“欸你每次叫我买的东西都很奇怪，我早就想问你了！之前还有巧克力和玫瑰花，对了，还有鸽子，那些东西你买来干嘛用的啊？你每次写申请就只写个活动策划，我好奇了很久。”
“好奇你在QQ上干嘛不问……”他狡黠一笑，神神秘秘的，任你怎么逼问都不肯告诉你。
然而你们这位于主场景之外的独立对话并没能进行很久，因为很快包厢门就再度被打开。
“大家好！”
充满正能量的声音，十分洪亮地，为好不容易才和谐了一点点的包厢带来一阵……让你这种素来消极避世的人想要皱起眉头的……极度不和谐的……积极乐观的……炙热空气：
“你们好！我是安保部的丁泽仁！今天因为工作交接的问题来晚了，不好意思啊各位，多多包涵！”
古代人吗？……竟然抱拳。
——不同于小芙那种婊里婊气的交际花式打招呼，新成员人都还没走进来就在包厢外面举手示意，大声地来了一个坦荡却惹人又烦又想笑的，耿直的自我介绍。
后知后觉你会想皱眉头也不仅是因为和这个男人气场不合，还因为这位仁兄恰恰就是在没什么人愿意说话的相亲群里，积极发言的中坚力量——丁泽仁。他每天早上六点半雷打不动比鸡还准时的早安表情包，以及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鸡汤链接，成功消耗了你和小芙用不完的白眼库存。
你悄咪咪地往十点钟方向看，果然和小芙默契对接，仍旧是那个——他是傻X吗——的眼神。
你俩坚持认为如果相亲群里没有丁泽仁，也许这个群的存在感早就为零，指不定几个礼拜前就倒闭了。
毕竟……
从进包厢开始就一直在吃小菜并且让服务员加了N次大麦茶的公司名人——每隔一小时就会点一次外卖的人事部尤长靖，好像也只把相亲群当成约饭群来使。
丁泽仁一来就发挥起他中坚力量的作用，在大家觉得丢脸、觉得事不关己所以不愿意出来主持大局的包厢里，又是清点人数，又是核对名单，跟着还叫服务人员上菜。
而看出晚餐终于要正常开始的同事们纷纷找位置重新坐好，毕竟八点还没吃晚饭是个人都会饿。——除了尤长靖。
唉，也不能这么说，尤长靖他也饿，只是他吃空了那桌的小菜，所以才忍得住不找麻烦。
“你好，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啊？！”
你在心里又一次diss丁泽仁，停留在厌烦他的阶段，还没能缓过神，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完了，一个不留神没有防备，抬起头就被对方帅晕了。
“……你没事儿吧？我……可以坐吗？”他不知所措地推了推眼镜，盯着发怔的你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嘛，似乎坐也不是吧，走也不是。
“可以坐啊！当然可以坐！坐吧。”你强忍住花痴笑，“你好，我是采购的上官婉儿，哎我看你的样子像是……你是财务或者销售的吧？”
“喔不是，我是安保的，我叫周彦辰……”
男人语音未落你就听见不远处的丁泽仁高喊着“欸我彦辰哥呢”，然后像一支被魔鬼发射出来的箭一般，极速冲了过来。
跟着那个戴眼镜，看起来像是什么高学识衣冠禽兽的超A小帅哥突然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中箭之后好端端的精英脸竟然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傻笑起来。
俩人交头以后快乐不已，双手紧握双手，就差跳一支舞，你猜可能是缺点儿伴奏。
丁泽仁落座你们这一桌以后，你看见原本想往这边走的小芙……迅速地跟你用眼神比划了个“不好意思姐妹，告辞”，然后贱兮兮地调转方向。
“欸雯珺，坐这儿！”
丁泽仁也不急着跟你认识认识，自己个儿像沙丘上的狐獴似的探头探脑，在包厢里搜寻着熟人。
原本，你对他的交际圈无所期待。
“泽仁，你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吗，把手放下吧哎哟我的妈呀，我可早看见你了。”
原本，你对这个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声音也无所期待。
直到……
直到声音的主人在你对面款款落座……
——卧槽，什么下凡神仙。
包厢里的气氛破冰之后又升温，各桌都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活泼又伶俐，只是唯独不见科长Jeffrey的身影。
但陆小芙还是很兴奋。
因为来相亲的帅哥，各型各款，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你望着毕雯珺的脸也算是搞明白了，原来帅哥……真的会参加相亲。
『叁』
你不喝酒，周彦辰也不喝酒，丁泽仁说那他也不喝了吧，毕雯珺默默吃菜不表态。
席间你瞄到朱星杰可可爱爱地把生鸡蛋嫌弃地推给周锐，嘴角止不住上扬。
“偶尔来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挺好的，交流交流同事之间的感情嘛。”泽仁兄发表高见，“平时群里也没什么人说话，不搞搞活动不知道谁是谁。”
他这个观点你是同意的。
讲真，要不是今晚的聚餐，你哪里敢相信群里那些用着火影忍者、海贼王头像，或是昵称里带着非主流文字符号的男生，竟然都是造物主的宠儿。
上头如果不强压着大伙儿出来见面吃饭，可能各个部门的同事这辈子都只能当网友，一小时前还在QQ上聊工作的对象，下了班在公司门口遇见，谁也不认识谁。
“孩子，你想和谁做朋友你加他微信行吗？以后别在那个群里找人玩儿。”坐在周彦辰旁边的邻桌周锐确定Jeffrey没来，才敢压低声音说，“今天来的多半都是领导给逼的，其实大家都没有相亲的意思，你老在那儿说话，也挺招人烦的。”
好在周锐分贝大，即使小声说也传到了你的耳朵里。你这才意识到原来群里还有这样的明白人，倍感欣慰，顿时想倒点儿清酒，敬人大兄弟一杯。
“可不能这样，公司既然愿意营造这个平台给咱们，为啥咱不好好利用一下。”丁泽仁听了周锐的话，虽然没生气，但一本正经地反驳道，“群里四十多个人，你咋知道大家都没有需要？是吧彦辰哥。”
“你也别问我啊，我反正是没有需要。”周彦辰傻呵呵地乐，顾自己吃菜。
“雯珺！”丁泽仁还不死心，继续寻求认同。
“啊？”
被点名的男生一下没反应过来，刚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只好先低着头滋溜地把乌冬面吸进去，咀嚼，咽下之后才说话，“我一个人挺好的，我没需要，但是吧，我们部门的秦奋需要。”
Holy shit！开席到现在说话还不超过五句的毕雯珺竟然是公关部的人？你禁不住怀疑起他们部门选人的标准。你说这公司也真是的，放着美男不用，让你们采购的人每天在电话里拼死拼活和供应商砍价，有病吧，人吃顿饭就能解决的事儿。
好了回归正题，毕雯珺说到秦奋的时候周锐面露不悦：
“他需要他倒是在群里说话啊，凭啥丢人的事儿都你来做。”
其实说得难听点儿每家公司里都会有这样的老狐狸。你想周锐不满的原因应该是和上次报销单的事儿有关，这后劲还挺足，“人家需不需要你说了不算，你在这儿努力经营相亲群，他也不会感谢你。指不定还把你当傻子。”
可丁泽仁不就是傻子吗，还用得着拿他当傻子？——你偷偷在心里这么想，没敢说。
但你偷笑的微表情被朱星杰逮了个正着，他一脸的“小姑娘还挺鬼啊”，用能将你看穿的眼神盯得你脸都红起来，只好拿起杯子假装喝茶，再配上三声不自然的假咳嗽。
纵观全局，男多女少，女生们个个矜持中透着蠢动的风骚，男生们也都假佛系真较劲。就你对陆定昊的了解，这个局散场以后，他必定得给你讲一讲今晚鉴婊的结果。
虽说是大包厢集体性的聚会，但大家在各自的座位坐定以后也都区域性活跃，并不四处social。这之中端着酒一桌一桌跑的两个人尤为显眼：
公关部的秦奋你觉得正常，毕竟人家干的就是这行，其次毕雯珺也说了那哥哥需要相亲，到处走走，多认识认识人也没坏处。
但岳岳怎么也东跑西跑的你就想不太明白了。
“哎呀正常，”
周锐就像是万事通，毕竟财务和各个部门的接触比你们采购还多，你和他熟了之后他就开始给你答疑解惑，“岳岳是英国回来的高材生，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他现在就要积累群众基础了，方便以后工作嘛。”
“啊……原来如此。”你咬着筷子明白了个中内涵。
开席四十分钟左右，包厢门再度被推开，服务人员走进来说是为了答谢光顾要给大家表演现场花式拉面。
你不懂这是什么操作，用这种方式答谢，你想演客人也得想看啊。
像你这样既怕麻烦又没意思还容易懒癌、尴尬癌齐发作的人，去海底捞是从来不会点捞面的，因为你根本懒得看，也不会鼓掌，最后师父和你都只会很尴尬。
但丁泽仁确是想看的，他还拿出手机准备拍个小视频。
周锐叹了口气也懒得说他了。
不过这次也许是你太消极，因为大家都对花式拉面表演相当期待，纷纷将脸转向拉面……少年所在的方向，拿出手机的也不仅是丁泽仁一个人。
欸？好像哪里不对……
少年？
你印象中搞这些花里胡哨拉面表演的师父都是有点年龄，不说四五十岁吧也得是三十后半，反正多是中年男子，像这样面容秀气，被少年感笼罩的弟弟，还是头一回见。你甚至开始怀疑那个穿着日式蓝布开衫的男孩子根本就未成年。
好在你不是那种会深究的人，也不关心。
男孩在场地中间向看客们鞠了一躬之后，就开始揉搓工作台上的面团。他先是将面团搓成均匀的长条，再拉住面的两端开始用力地甩起来。你很不屑，因为这种拉面的方法在你眼中其实和兰州拉面的做法大同小异。所谓花式也无非就是像海底捞的员工一样，将变长的面条像绳子一样在空中甩上几甩，或者一边翻转自己的身体一边甩面。
于是你冷漠地低下头，打开手机微博，任凭周围人再怎么感叹也不抬眼……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尤长靖不问黄历问肚皮，你不翻黄历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今天诸事不宜。
在惊叹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某瞬间，你还来不及考虑怎么惊叹声突然就变作惊呼声，跟着就迎来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哄笑声。——那坨面……竟然被太用力拉面的少年狠狠甩断……然后借着力的惯性，笔直朝你飞过来，正中靶心，最后挂了你一头一脸。
那刻你就像一棵老榕树，被枝枝蔓蔓盖住了脸，却仍旧掩不住尴尬，那些对着拉面小哥的镜头通通开始对向你……而站在镜头中心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气急败坏地把面拽下来，然后吼得大家不敢再拍；还是索性装傻充愣，权当娱乐大众。
想不出个解决方案，只有脸蛋涨得通红，你就算平时对事对人态度再满不在乎，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和周边笑得人仰马翻的帅哥们谈天说地。
“陈立农！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向客人道歉啊！”
欢笑的海洋中，只有餐厅服务人员和和你一样惊慌。虽然，人类的惊慌并不相通就对了。
女经理匆忙地拉着罪魁祸首来到你面前，帮你取下头上的拉面，还为你递上了热毛巾，两个人九十度鞠躬鞠得就差直接跪下跟你道歉了。
你摸着发烫的脸呆若木鸡，仍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叫人颜面扫地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天第一天拉面表演，可能有点太紧张了，对不起，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小男生的眼角下垂，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向你道歉，你都怀疑他腰上是不是装了弹簧。在这个连外地人都很少的地方，他竟然操着一口纯正的台湾口音。
但你仍然不想对他的事进行深究，只是将火气压紧在字里行间，用尽量不失风度的语气淡淡地说：“……我可以原谅你，但不见得所有人都会原谅你，你要吸取教训，所以我的建议是……经理炒你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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